30多年前的知青生活情形很多都记不清了，惟有那“知青哨”时常会在耳边回响。

　　“知青哨”是我们扦队时，在知青中流行的一种口哨声的专称。

　　记得扦队时，公社电影队到我们大队放映了新版彩色电影《渡江侦察记》，电影中解放军侦察队与当地游击队取得联络的暗号就是这种哨声。看过电影后，在我们的知青点便掀起一股学吹哨热。“知青哨”有多种吹法，有的把大拇指和中指捏成“v”字型，或是把食指、小拇指弯成钩，成一个“U”字，往嘴里一塞，鼓起腮帮，便会发出一连串抑扬顿挫、尖锐清脆的哨声。老练的，还可吹出一些音符，学鸡鸣鸟叫什么的。

　　那时没有手机、电话，我们便用口哨传递信息。

　　我扦队在闽西北一个山村，这里山高林密，谷深纵横，人们在一侧的山坡上朝另一侧山坡喊话是极其费力的事情，根本不可能听见，但口哨却可以做到这一点。口哨声高亢悠扬而极富穿透力，可以传到三、四里远的地方，要收工了，打一个忽哨，对面山坡上的同伴听到后，会用同样的方式把消息传给另一个山头上劳作的人。哨声还代替了“出工了”、“开饭了”的吆喝声。知青点的日常生活就在这悠扬婉转的口哨声中有条不紊地进行。

　　时间一长，生产队里的年轻队员也跟着我们学习吹口哨。出工在山上、田间劳作间歇，我们便以这哨声呼朋唤友、相互联络，清脆悠扬、尖锐宛转的哨声一起，山间田野一时间，从四面八方传来了若远若近，节奏大致相同的口哨声，那是大山对我们哨声的回应。

　　时间久了，连生产队里的牛似乎也通晓起这哨音。一开始，我在放牛时，一个忽哨，让牛竖起了耳朵，两眼一阵惊恐；几次之后，牛不但不怕了，有时还伸长脖子“咳”一声与你对吹起来，或是尾巴随着哨声有节奏地摇摆起来。

渐渐地这哨声成了我们在扦队岁月里的一种符号，一种情结，一种文化；成了最环保，最节能，最人性化的通讯方式。如今可还有比这更古朴，更奇妙的事情吗？

　　进城了，扦队时的一些习气一时难改。谈恋爱时，在离心上人家几十米的地方吹个口哨，用不了一两分钟，便会窜出她的倩影。当然，也免不了未来老丈人的一声叹息；走在大街小巷，遇到穿着时髦的女孩，便会忍不住地吹起口哨，大多数时候女孩们是看也懒得看一眼，不过偶尔也有胆大的回头温柔地骂一声“流氓”；看电影、上歌厅，遇到激动时，哨声便大作。

　　岁月匆匆。如今，已年过半百的我，心情归于恬淡，已很少有吹那“知青哨”的激情了。只有偶尔性起，登山郊游，站在高山之巅，纵情一吹，哨声此起彼伏，在山间回荡。

　　“哇噻，好酷”游人中有人评价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