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天清早晨练,漫步江滨,看到一丛丛、一簇簇盛开的木槿花,便不由勾起我早年的记忆,使我想起过去那个年代生活独有的温馨。
那时,按人口和年龄大小供应口粮,大人每月20多斤,小孩只有10来斤,家家总觉的吃不饱。口粮不够,瓜菜凑。木槿花便是其中一样。
闽西北山区,每年一进入春季,也就走进了雨季,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水灵灵的。天是水灵灵的,地是水灵灵的,树叶是水灵灵的,连人也是水灵灵的。
我家所住的村子,每家菜园边、院子后面和村道两旁,列植或片植有成排的木槿花篱,那乌黑多分枝的树干有一、两米高。几场春雨过后,卵圆形的叶片衬托着粉红色或白色或黄色及紫色的硕大花朵,纷披陆离,迎霞沫日,临风招展,娇艳夺目,光彩秀美。
木槿花的花期很长,从每年的四、五月份开到十月份,花期季节,满树花朵,朝开暮落,甚为壮观美丽。《诗经‧郑风》把木槿花比喻为女子美貌,诗曰:有女同车,颜如舜华。有女同行,颜如舜英。舜华、舜英,古人谓之王蒸,言其美而多也。
木槿花不仅好看,关键还在于好吃,可果腹。早在我国的《诗经》中就有记载,木槿花是一种食用花卉。福建、广东客家人,喜欢用木槿花和稀面和葱花,下锅油煎、松脆可口,俗称“面花”。徽州山区的居民用木槿花煮豆腐吃,味道十分鲜美可口。
我家所住的小山村,当地人把木槿花也叫为豆腐花、猪油花,听听这名字,就让人垂涎。处在饥饿的年月,对吃的东西很敏感,对好吃的东西更是一种向往,能吃到母亲用木槿花等野花野菜烹调出来的各色菜肴,那就是一种幸福。
据《本草纲目》记载:木槿花“朝开暮落,日及曰槿、曰舜,一瞬之义也,故名。”这也是木槿花不同于其它植物的特性,每花只开一日。因此,采摘木槿花必须乘早,在花初开放时采撷。记得在夏、秋季节,遇到晴天,妈妈时常会在一大早就挎着竹篮,到菜园、河边等种有木槿的地方摘采木槿花。母亲把采回的木槿花拣净,再一朵朵用清水漂洗干净、凉干,有时采多了,妈妈会将其晒干,做成干菜,以对付蔬菜淡季之需。
到了中午或晚上,母亲扎着围裙,在早上捞过干饭的米汤或稀饭里加入木槿花,微沸二三次即成清香四溢的木槿花饭汤或粥,食之滑爽,口感清脆,清爽可口,即可当菜佐饭,又可当饭果腹。那时一个月每人只有几两的猪肉定量,每次买回一点猪肉,妈妈总是变着法子让几两猪肉变成一道道名菜,肉丝木槿花就是其中之一,将肉类丝,放进锅中,煸出香味,尔后倒入适量水烧沸后,加入木槿花,再沸后,便成一大碗甘而不腻、润滑爽口、开胃健脾的肉丝木槿花。类似方法,还可作出“禽蛋木槿花”、“豆腐木槿花”、“木槿花鳅鱼”等清香扑鼻,鲜香可口的菜肴。世道的艰难使母亲竭尽全力地呵护着我们一家,就是那些野花野菜,也做得有滋有味。全家生活的快乐和幸福,系于母亲一身。
母亲还听老中医说,木槿花还是一种上好的中药,其性寒,味苦,甘平。清热凉血,解毒消肿,利小便,除湿热。能治痢疾,腹泻,痔疮出血等。因此,当我们孩子几个,偶感风寒、头疼脑热的,妈妈便会用木槿花熬成汤药让我们喝,有时还真花到病除。
木槿花,算不上名贵花木,它比不上玫瑰花的娇艳,也没有月季花的妩媚,重叠的花瓣甚至透着一股俗气。霉雨季节,开败的花朵落在地上,如果不小心踩在脚下,粘糊糊的。因此,有时还遭惹一些人的厌恶。
但我却始终钟爱着木槿花。正如有首改编自民谣的单曲《木槿花》所唱:“朝开而暮落的木槿花,月夜低头啊,心里想着他;记忆着已经流逝的那一段时光,温柔的坚持在月光下。我走在异乡遇见了他,素颜犹未改啊,沉默不多话。满天闪烁星光都窥探着它,他乡遇知己,化解了惆怅!我们都一样,都少了些潇洒,所以在失落时,还守着优雅;我们都一样,都在原来地方,记忆着那爱情来过的芬芳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