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月.指甲花

    （一）

　　透过窗户，我就看到那黄澄澄的月亮了，它离我那么近，仿佛一伸手，就可以把它摘下。

　　“月儿像柠檬”，我想起了这首歌，我不太记得歌词了，但我却熟悉它的调子。我曾经不明白月儿为什么会像柠檬？而今晚的月亮，黄得透明，黄得发亮，不正是一个熟透的柠檬吗？

　　柠檬虽然熟透，却还是酸涩的，我有一丝的恍惚，那青涩的年代在夜色中轮回，我又听见了风中撒下的一串无邪的笑声……

　　那曾经在月光下惬意的漫步，还停留在乡间的羊肠小道上，践踏过的小草青了又黄，黄了又青；那曾经在月光下娓娓的交谈，那棵倾听过心灵对话的苦楝树是否还弥散着一地的清香？那曾经在月光下虔诚的跪拜，群山缄默着，流水亦无言，只有感怀的心在久久徘徊；那曾经在月光下的海边,听不见海浪的呼吸,却听得见叶落的声音,摇摇晃晃扑向大地的怀抱,留下一声叹息。还有那月光下的石板路，望着灯火阑珊处，夜风中吟唱的却是一曲不变的忧伤……

　　远处传来秋虫的呢喃，夜越发的宁静，天际有流星划过，月儿离我远了，只有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户倾泻而至，屋内是一片昏黄的朦胧。

　　一阵秋风吹过，凉爽宜人，送来了指甲花的香气。

    （二）

　　小时候就认识指甲花了，农家小院里常见繁茂的一片，总在夜晚开花，花开奇香。

　　有一阵子我青睐于养植玫瑰，一心要把自家的阳台开辟成一个玫瑰花园。陆陆续续从花市上买回十几盆玫瑰，花色有红的、黄的、紫的，粉的，花型有硕大丰瘐的，有小巧玲珑的，千姿百态，争奇斗艳，在阳台上挤挤挨挨，纷繁地诉说着心事。未绽放的花蕾正孕育着希望，刚绽放的花在含羞半遮面，已开尽的花成熟而娇艳，每一朵玫瑰都在绽放着一种风情，每一种风情都在演绎着一段浪漫，每一段浪漫背后都隐藏着一个故事，每一个故事里面都包含着一片爱。

　　然而或许是娇贵的花难调养，或许是我不懂花事，不久，一些玫瑰叶子渐渐卷缩直至枯萎，一盆接着一盆死去，我想它们大概是得了什么病相互传染了吧，但我却束手无策，眼睁睁地看着它们香消叶殒，最后留下来的只有两盆了。收拾着残枝败叶，感觉和林黛玉葬花没什么两样了。

　　妈妈从老家带回了许多花种花苗，种在闲置的花盆里，其中就有指甲花。据说指甲花是古代女子用来涂指甲的染料，小时候曾偷偷地涂抹过，还臭美着不肯洗手。指甲花长得很快，不出几个月就已经在花盆里枝繁叶茂了，并抽出了细长的花蕾，花蕾越来越长，就是要开花的时候了。当夜幕四合，指甲花便绽开了绛红的小脸，散发出阵阵幽香。我忍不住摘下一把花朵，在手中揉碎，再把汁液滴在指甲上，看着它慢慢氤氲、扩展，直至染红整片指甲。

　　如何能想象，古代闺中女子那纤纤十指，衣袖藏香，飘动着怎样的情韵？伊人远去了，永恒的神韵依然能把世人迷醉。指甲花飘香千年，还在繁衍不息。它的种子落在邻近的花盆里，便生根、发芽、成长，若把它连根拨掉，还有新的种子在孕育、在萌芽、在成长，不用费心，我的阳台便是指甲花的乐园了。

　　夜渐黑，指甲花的香气更浓郁了，心绪渐渐迷失。玫瑰花也在窗台开放，但它却没有香气，它用层层叠叠的花瓣包裹着情思。今晚有月，月儿像柠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