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接触宋词,是在背诵了许多唐诗之后,当时只是好奇它的句式长短不一,不如唐诗齐整、朗朗上口。高一时,语文老师会用一整节课的时间,为我们详细的讲诉一首词,早自习时诵读。经过一年半的训练,便能够自主的鉴赏宋词,觉得宋词极美,文辞绮丽,也慢慢领悟到汉语表达出的纤细情感、微妙变化。后来林老师因为工作调动的原因,便没有机会继续跟着她学习,好在已经养成了欣赏、诵读宋词的习惯。
高三那会,学业的压力很大,整个人长期处于一种亢奋又麻木的状态中,词就成了一种调剂和温暖。那时起的极早,东方未明,校园里雾气氤氲,树影婆娑,和摇曳的灯光交织在一起,班主任带着班上的同学晨跑。手里攥着的便签上,工整的誊写着苏轼的《水龙吟•次韵章质夫杨花词》,那会真困,似醒非醒,念着“似花还是非花,也无人惜从教坠”,偶尔风过,落叶飘飞,似乎便入了化境。这种长久的陪伴和互动,便由原初的兴趣,衍变为一种渴求,久了不接触,便如鱼儿脱离了波浪一样,感到焦渴。
开始时,只是单纯的诵读,想要用记忆留住那些美到心软的文字,还有雾化的温柔和哀愁。渐渐的,记忆中的节奏,会与稍纵即逝的情和景,不期而遇。阳春三月,傍晚时分,太阳亲吻着大地,游客渐散,悠然的在西湖太子湾公园逗留,一畦畦的郁金香延伸开去,光彩夺目,似锦绣晚霞;一阵和风吹过,粉色与白色的花瓣如雪般飘落,或暗随流水到天涯,或散落石阶化成泥,或沾染一身惹相思。轻轻抖落肩头的樱花,念着“砌下落梅如雪乱,拂了一身还满”,倒真可以“杏花疏影里,吹笛到天明”。雨季独居,静静的看着窗户玻璃上的雨滴连成一条线,簌簌的流下,想着李后主的“窗外雨潺潺,春意阑珊,罗衾不耐五更寒”,不自觉的便裹紧了薄薄的被絮。晓来雨过,万里无云,空气中散着泥土的芬芳,早起撑一枝钓竿,望着荷花池中的縠皱波纹,“水面清圆,一一风荷举”,清爽别致。流水落花春去也,天上人间;落花人独立,微雨燕双飞;炉香静逐游丝转;自在飞花轻似梦,无边丝雨细如愁••••••
美丽的言辞,携着无可拒绝的节奏,跨越千年的时空,与你相遇的一瞬,便精确、委婉的表达出那一刻的情与体悟到的景,那种感觉的触动,其美感甚至超过词本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