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,总盼望着过年,不仅因为过年能穿上新衣服,能吃上平时吃不着的好东西,还因为,过了初一,就可以去舅舅家了。也许是因为外婆去世太早,在我的观念里,去外婆家就是去舅舅家。
小时候的我们,能够不用干活,那会很高兴;能够离家游玩,那会很满足;能够吃现成的可口饭菜,那会很开心;当然,如果还能收到或多或少的压岁钱,那会更美。
在我印象中,很小的时候,过了大年初一,或者初二、初三,舅舅总会来家里接母亲。今年大舅来,明年小舅来,从未间断过。
那时候,母亲似乎很在乎:只要舅舅来,总会带上我们兄弟回娘家,尽管外婆在母亲都还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。后来,我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。一则,按农村的习俗,如果娘家没有人来接新媳妇回门,这就意味着有两种可能——一种可能是这媳妇人缘不好,不招嫂子、弟媳待见,没人关心,另一种可能就是这媳妇没有哥哥、弟弟,后台不硬。出现了这两种可能就预示着,在婆家,媳妇可能要受婆婆和姑嫂的欺负,在村里,可能会受邻里邻居的欺压。二则,所谓走亲戚走亲戚,要走走才亲,总不走就生分了。
那时候,去舅舅家,总是走路,我们走一段,舅舅背一段,母亲再背一段,如此反复,好半天才能到舅舅家。去的时候,母亲总要带上些东西,回来的时候,母亲也总会得到些东西。
后来,舅舅他们就不来了,多半是表哥表姐来接母亲,我们表兄弟姊妹几个就一路走一路玩到舅舅家。这时候,母亲就不再陪我们去了,她似乎总有干不完的活——母亲回娘家只是名,我们兄弟去舅舅家玩耍才是实。去的时候,我们带了些东西,回来的时候,我们也得了些东西。
再后来,表哥、表姐上了大学,也不来了,接母亲的任务就由表弟他们承担了。这时候,我们表兄弟几个就骑自行车到舅舅家,很快。照旧,我们带去一些东西,又拿回一些东西。
又后来,我也上了大学。寒暑假回家的时候,也去舅舅家。去的时候,我钱包空空,回来的时候,我钱包鼓鼓。
又又后来,都有了电话,经电话沟通,如果我们去,表弟他们就骑摩托车来接我们,更快。
在我印象中,母亲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去舅舅家了。
现在,我工作了,表弟他们也上了大学,表姐已经有了孩子。年前,表姐开车来我家,送来好多东西:有苹果,有橘子,还有梨以及其他糖果。我们也给表姐后备箱装满了东西,有我们兄弟带回的特产,当然,还有父母准备的大米、芋头……
年后,母亲也和我们坐着表姐的轿车去舅舅家了,更快更舒服。去的时候我钱包鼓鼓,回来的时候,我钱包空空。
……
走亲戚,一个经久不息的活动。